文物保护修复底层逻辑溯端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叶琳 黄婧

作为文物保护修复的对象,文物是物质性和非物质性的集合体,即物理存在和意向代表的复合体。而一般意义上,由于文物经过历史沧桑而留存至今,我们要确保文物的存在自然而然就是第一要务,而保证文物存在的前提即是文物自身构成材料本身的存在。对于文物的历史研究而言,物理存在的材质只是最基础的历史留存,而根植于材料上所体现出的各种表现形式的价值信息,如历史价值(“纪念碑”见证)、艺术价值(美学形制风格)、科学价值(制造工艺技术)、经济价值(成本控制理念)和社会价值(契约关系实物),则越来越被文物保护修复者所重视。文物保护修复从业者们,应该对文物保护底层逻辑来源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大历史进程的变迁

处于各个时代的修复从业者,都会赋予自己一种所处时代背景下的使命感。可以理解为每一位修复者,都在用自己所知的技术、材料、能力、经验等,来实现存在物价值最大化再现的最优解,譬如日常所见的机械修理、衣物缝补。这种基于不同领域之内竭尽所能完成的完美杰作,应该是每一个从业者的价值体现。同时,从业者也会从自身经历中,不断完善和巩固各自所知所得,直至由经验归纳为理论,并不断推广和流传下去,这个过程如同各个思想交融时代的认知爆发一样铺展开来,直至经过社会大众审美的筛选,确立获得时代认可的标准。

对于文物保护修复者而言,一直存在着最为底层的理念逻辑,即对外形的完美追求。深究这种朴素意识的根源,可以理解为对破碎和流失岁月的不容忍,说到底则是建立在从业者自信、自立以及自我满足(包含精神或经济的富足)之上的具体体现。譬如欧洲17世纪的保护修复只是要补齐、矫正,目的就是为了好看,要完整。

随着时代进步,人们对于全历史的包容愈加珍重,即认识到“所有发生的历史都是历史”以及“个人的干预都是历史的一部分”时,文物保护修复者已将留存至当下状态的文物永远“定格”的思想逐步化作“预防性保护”的理念。这种“预防性保护”并不是将技术问题甚至伦理问题遗留给后人的逃避,而是更多地褪去“历史干预者”的身份,将完整的“旧历史”或者“有明显区别旧历史和当代史”的真实存在,传递给后代,从而避免给后代带去混淆和困惑。譬如19世纪至20世纪欧洲修复标准强调原真性,技术本身可以做到好看、完美,但已经不是必要,开始关注可识别性和坚持真实性。

个人的积累与时代的发展

即便大历史进程在不断发展,但每一项文物保护修复的落地,依旧是受制于个人“信息茧房”的容量。虽然“信息茧房”的大小取决于个人的智慧程度、受教育程度、社会经历、从业经验、生长环境,但都是建立于经济基础之上,即经济越发达,人员、设备、技术都能得到不断进阶升级,解决之前不能解决的难题,或者提炼之前受技术条件限制而忽视的价值信息。然而能跳脱出现有条件限制或者能不断扩展“信息茧房”的从业者只是少数。

随着经济的发展,大众审美的提升,可应用技术手段的丰富以及对于效果和效率的追求,必然会促进旧有传统技艺的不断迭代更新,无论走在科技应用前列的或局限于传统工艺,区别的仅仅是不同小区域内经济基础所带来的差异,依旧处在同一个时代的发展框架之内。

针对不同质地、不同器型、不同目的,保护到什么程度、修复到什么样式,是实施每项文物保护工作时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但既不能停留于当下讨论而耽误经不起等待的文物“救命”,又不能一刀切“短平快”地完成“以新代旧”“以仿代真”的外貌逼真,这其中需要因地制宜研究的边界和分寸感,还涉及施工进度的限制,似乎有违材料老化的基本规律。当前以数字化为先导的数据采集的普及已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数字化终归不是文物本体和实体,只能是留取记录的一种方式罢了。

机遇与挑战

我国文物保护修复行业发展迅猛,对于传统技艺传承者、入行多年或者新入行者都会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和困惑,需要一定时间来消解。时代为文物保护修复行业提供了机遇和挑战,需要我们在基本原则的框架下,建立科学的方法论和技术体系。如何实现只干预文物的保存史而不改变文物的制作史,或许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探求之路。

(作者单位: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 都灵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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