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云梦 简牍留痕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记者 甘婷婷

中华文明作为世界上唯一未曾中断的古老文明,绵延数千年而不绝,文字记录功不可没。作为文字的载体,简牍记录着丰富的社会百态和历史传承,让我们知所来、明所往。

云梦县位于湖北省中部偏东,属湖北面积最小的县,但这里的秦汉简牍远近闻名,尤以睡虎地秦简最为知名。云梦也因此有了“秦简圣地”“简牍之乡”的美誉。

11月4日下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孝感市云梦县博物馆参观出土秦汉简牍展。习近平总书记详细听取简牍内容、历史文化价值和保护研究情况介绍,指出要继续加强考古研究,提高文物保护水平,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增强文化自信提供坚实支撑,让中华文明瑰宝永续留存、泽惠后人,激励人们不断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

20世纪70年代以来,云梦先后出土了五批七种战国秦汉简牍,如睡虎地秦墓中的木牍家书、郑家湖墓地的“中华第一长文觚”、龙岗墓群的禁苑管理条文等,生动展示了秦文化与楚文化逐渐融合、统一于汉文化并汇入中华文明的历史过程,为研究楚秦汉嬗递、秦汉帝国大一统进程提供了重要实证,填补了诸多文献空白。

1975年底,陈振裕等考古学家在云梦县睡虎地发掘出12座战国晚期至秦代的墓葬。随着11号秦墓的开启,千余片竹简层层叠压、有序摆放,现于众人眼前。竹简共1155枚,4万余字,竹简上的字迹清晰可见,是秦国基层官吏墓主人“喜”在生前摘抄、记录的“工作笔记”。主要有《编年记》《语书》《秦律十八种》《效律》《秦律杂抄》《法律答问》《封诊式》《为吏之道》《日书》甲种和乙种等十篇,内容涉及战国晚期到秦始皇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法律、军事等方面,特别是大量法律文书的发现,为研究战国晚期到秦始皇时期提供了可信的史料,对于整个古代历史文化的探讨具有重要意义。

其中,《秦律十八种》占整个秦简数量和文字的一半左右。包括《田律》《仓律》等,内容涉及农业、仓库、货币、贸易、徭役、置吏、军爵、手工业等方面,是当时体系最为完备、留存资料最丰富的法典。除此之外,《秦律杂抄》包括《除吏律》《捕盗律》《戍律》等11种律文,其中与军事相关的律文较多。秦律的发现表明,早在2200多年前,我国古代法律制度就已成体系。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睡虎地4号墓还出土了两件木牍,上有527个字,是我国目前发现最早的家书实物。经考证,这两件木牍是战国时期秦国士兵“黑夫”与“惊”写给家人的书信,内容大致有惦念母亲和新妇、让家里寄夏衣和零花钱、问应得的爵位有没有到等。云梦是秦人统一南方的战略要冲,据文献记载,淮阳之战发生在公元前223年,此时秦国在统一战争中已接近尾声。两封家书,既有对亲人的思念,也有对家事的牵挂,今日读来,仍觉温情动人。同时,家书背后的“国事”也让人们对秦国征服六国的细节更加清晰。

郑家湖墓地位于云梦县城关镇,分布于楚王城遗址的东南郊。2020年9月以来,为配合云梦县市政建设,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云梦县博物馆联合组队对该墓地进行了发掘。此次清理发现了遣策、铜鼎铭文和长文木觚等文物。其中,“中华第一长文觚”战国晚期木觚上的文字共约700字,记载了谋士筡游说秦王(秦庄襄王)寝兵立义的故事。该事件发生在战国后期,当时秦国势头强劲,东方五国结盟抗秦,取得暂时胜利,谋求与秦休战,故派谋士筡前往秦国游说秦王。此觚文形制罕见,内涵丰富,体例和文风与《战国策》近似,但在传世文献中并无记载。该发现丰富了战国后期政治史资料,是研究当时社会思想的珍贵文本,学术意义重大。

此外,郑家湖墓地还发现了多座秦文化饱水墓葬,出土大量漆器,极大地丰富了秦墓资料的完整性。其中,木板画和漆器的图像题材为研究秦人的宗教思想、服饰文化提供了重要资料;出土文字反映了秦文化的文字演变、名物制度和青铜器流转情况,也映射了秦人的思想倾向。这批实物资料多层面展现出秦人的丧葬习俗、思想观念、生活状况、社会结构等历史细节以及秦楚融合的文化变迁过程。

云梦县博物馆作为一座集文物收藏与保护、陈列展览、宣传教育、考古发掘与研究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国有地方性综合博物馆,是湖北省收藏文物较多且具有特色的县级博物馆之一。

2022年至2023年,结合郑家湖墓地考古新成果,云梦县博物馆实施展陈提升工程。目前,云梦县博物馆展馆面积7600平方米,馆藏文物达4285件(套),其中一级文物49件(套)。博物馆展陈包括“古泽风华——云梦古代文明展”通史展和“云梦出土秦汉简牍展”“云梦出土秦汉木漆器展”两个专题展。在秦汉简牍展,观众可一睹云梦简牍风采,了解秦汉法律规章、经济活动等诸多历史信息。展厅中“中华第一长文觚”备受瞩目,是博物馆的明星展品。秦汉木漆器展则通过艺术展的形式,呈现了云梦秦汉漆器的发现情况及种类、装饰、工艺等特征。

为更好地满足观众参观需求,让古老文字焕发新生活力,云梦县博物馆利用新技术设置文物魔墙、多媒体动画讲解、3D互动体验等展项,观众可以沉浸式感受“喜”“黑夫木牍”的故事。同时,博物馆还开展了“简述历史”“‘牍’懂家书”等社教活动和讲座。

云梦睡虎地秦墓入选百年百大考古发现,郑家湖战国秦汉墓地入选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睡虎地秦简登上央视《国家宝藏》热播,“出土木漆器保护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云梦工作站”在云梦县博物馆挂牌成立……近年来,云梦县文博事业欣欣向荣、蓬勃发展。

睹物思千年。随着释读和研究的深入,简牍中蕴藏的文化密码不断被破译。古老的简牍,字里行间中沉淀着治国理政的智慧和朴实的人间烟火,穿过岁月长河,历久弥新,对当今仍有着重要借鉴和启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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