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传统设计史》:打开民族艺术与文化交流新窗口

来源:中国文物报
作者:​陈连营

民族传统设计的研究是一种学术追求,也是一种文化自觉和历史责任。近年来,围绕各民族历史文化以及相互间影响的学术研究一直在持续推进,但对于民族设计艺术,特别是民族之间造物文明相互交流的著作还寥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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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由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朱和平教授所著的《藏族传统设计史》一书,以其研究内容的系统性与研究视角的独特性,为全面了解藏族设计艺术演变提供了新窗口。纵览全书,在内容和架构上做到了史论、史识、史料的有机统一,充分体现了藏族传统设计的民族性及发展过程中与汉民族及周边民族的交融互鉴。书中通过翔实的历史考证和设计艺术审美分析,清晰地呈现了藏族设计独特风貌和文化特征,重点体现了以下几个鲜明特色。

藏族造物设计的思想理念

藏族历史悠久,藏传佛教在发展过程中更是几经波折,要对藏族的传统设计进行系统性的研究,既需要对宏观的历史进行把控,又需要对具体史实进行深刻剖析,因此《藏族传统设计史》具有内容的高度系统性。该书首先是对不同时期的藏族设计做整体阐述,结合时代背景,分析发展趋势,理清了藏族传统设计的发展脉络;其次,分类对不同设计器物进行专门研究,结合大量出土文物、图片,做到史识与史料的结合,这种既有宏观把控,又有微观阐释的有机研究,使得《藏族传统设计史》能够系统而又全面地梳理藏族设计的发展。

藏族设计的起源和发展,是人与自然环境和谐共生的智慧结晶。藏族民族文化底蕴深厚,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采用各种物质材料和工艺技术进行人工造物活动,而这种人工造物活动本身也是一种思想物化的过程。书中认为藏族的设计思想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藏族的造物设计讲究因地制宜;其次是追求实用与审美的统一;再次是讲究物与物、物与环境之间相宜相和。正如书中写到:“古代藏族建筑中对于石材的广泛应用,石头虽然是自然界的寻常之物,藏族人民在利用的过程中,却赋予其特殊含义,视其为有生命,有灵性的物体,因此无论是庄严的寺院还是玛尼堆,他们都是有灵性的,这些石头已经超越了自身的物质属性,实现了人们的心理情感诉求,因而实现了物与人的相宜。”

跨文化视角下的民族文化艺术交流史

《藏族传统设计史》不仅仅是对藏族传统设计的研究,更是深入探讨了藏族设计与周边其他文化的交流与影响。这一视角区别于传统藏族设计史侧重于民族溯源及其他定性研究。朱和平教授具有深厚的史学功底,为此书撰写奠定了基础,并广泛吸取文化人类学、民族学以及社会学相关理论并内化为自己的研究素养,尽可能宏观地把控藏族设计在历史语境中的发展与转折。该书在主要章节对汉藏文化艺术的交流进行了深入研究,这一视角将两个民族间的交往从宏观落地到具体物质,而正是这种物的承载,使得两个民族间有了从文化到民族再到国家的相互认同。可以说,《藏族传统设计史》是一部跨文化视角下的民族文化艺术交流史。书中创新性地将藏族传统设计史划分为四个阶段,即吐蕃之前、吐蕃时期、宋元时期与明清时期。这一划分主要是依据藏族历史发展,兼及藏族与中原王朝关系的结果,此种划分既避免了以藏族政权更替为脉络带来的阶段性风格不明,又突出民族交流所产生的重大影响,以便于对藏族设计历史的把握。

吐蕃之前的藏族历史依赖于考古发掘成果,而进入吐蕃王朝之后逐渐有了各种史籍文献的记载。特别是对于吐蕃时期和元明清时期,藏族在政治、经济以及宗教层面与汉族产生了深刻的交流与融合,这些交融同时也体现在汉、藏两地的设计风格和形式上。诚如书中所述,由于元朝开明的宗教政策,尤其是对藏传佛教的推崇,使藏族设计尤其是围绕宗教开展的设计,对内地产生了重大影响。这种影响集中表现在元朝统治者在内地大力兴建藏传佛教寺院、佛塔、佛像,如现存的北京妙应寺白塔、居庸关过街塔、杭州飞来峰等都是这一时期建造的。

藏族传统设计蕴涵了鲜明的藏族佛教文化

《藏族传统设计史》对藏族传统设计的历史与发展脉络展开了全面、系统、深入的研究,其价值与意义并未囿于对历史规律的论述,也不同于传统的藏族工艺美术史与藏族艺术史,而是深入藏族设计发展中的人、物、时、空四维,透物见人,以物论史,揭示了藏族传统设计发展的内在关系与规律。藏族佛教文化对藏族传统设计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藏族设计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藏传佛教虽然在藏族传播的过程中经历了复杂的过程,但最终形成普遍信仰佛教的结果。书中将藏族传统设计分为“宗教艺术”和“非宗教艺术”,并分别讨论二者的审美理想与追求。从公元前三世纪到七世纪是藏族原始苯教影响藏族文化发展时期,从公元七世纪开始,佛教从印度、尼泊尔等地传入后逐渐形成区别于其他系统的藏传佛教。之后,藏传佛教作为最有代表性的藏族文化,渗透到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的各个方面。融入宗教思想的设计造物,主要体现在佛教造像、寺庙建筑、佛教法器、唐卡绘画等方面。而藏传佛教对藏族设计风格的形成与审美标准的塑造已经远远超出了艺术领域,还涉及到社会结构和价值观念的形塑当中。书中所载,藏传佛教传入藏区以后寺庙逐步兴建,至“后弘期”,寺庙建筑数量达百千计。如此庞大的建筑数量,可见佛教的影响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从建筑思想、内部空间组织、建筑装饰等无不体现藏族人民对佛教的顶礼膜拜。

《藏族传统设计史》以史论结合、经纬交织的形式,全面展示了藏族传统设计的发展脉络与民族文化间的交流融汇。不仅是对藏族设计艺术的一次全面梳理,更是对汉藏民族间友谊的历史佐证。可以说这是一部民族文化艺术研究的垦拓之作,突出了理论高度、视野宽度,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对于研究藏族文化、艺术史及设计史的学者而言,这无疑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学术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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